童冠贤:从大学教授到第三势力主将

—— 民国时期的教育_童冠贤:从大学教授到第三势力主将

来源:中国最美古诗词网 \\ 作者: 清末史说 \\ 朝代:近现代 \\ 栏目: 谈古说今 \\ 人气: \\ 更新:2016-06-03

  1948年,国民政府行宪后的立法院,在国民党严重派系斗争中,获桂系支持的立法委员童冠贤,以黑马之姿胜出,当选为立法院长。一时跌破大家眼镜,此公为何方神圣,居然从一寂寂无闻之大学教授,一下子跻身为五院院长之列。

作者:陈正茂    

  1948年,国民政府行宪后的立法院,在国民党严重派系斗争中,获桂系支持的立法委员童冠贤,以黑马之姿胜出,当选为立法院长。一时跌破大家眼镜,此公为何方神圣,居然从一寂寂无闻之大学教授,一下子跻身为五院院长之列。诚然,在20世纪30年代蒋介石是起用一批学者从政,较知名的如陈布雷、翁文灏、蒋廷黻等,然这批学者大抵与蒋均有渊源。童冠贤与蒋并无关系,他反而是追随汪精卫,被划为改组派的一员,算是蒋对立面的人物,其何德何能可以当上立法院长,反而是其曾经列为反蒋派的缘故,历史有趣及吊诡之处即在于此。

  与周恩来过从甚密

  童冠贤(1894-1981),原名启颜,字冠贤。河北宣化县人。宣化府中学毕业后,考入天津南开大学专科部,1915年,南开大学肄业期间,愤日本逼袁世凯承认中日“二十一条要求”,与同学查良钊、北京法政专门学校王宣、马洗繁、高仁山、于树德、陈翰笙、杨秀峰、杨亦周、卢郁之、焦实斋等组织“新中国学会”。该学会主要响应当时欧、美、日各先进国家提倡之社会改革运动,主张以平民教育与合作事业着手,从事建设新中国之运动。

  南开大学专科毕业后,童公费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在日期间与周恩来相友善,时相往返过从。据周恩来于1918年正月初一日的日记言:“晨间起来后,童冠贤来,等吴涤愆,打算同到江勉君的住处,约他做南开同学会的庶务,不一会儿涤愆来了,两个人商量一同前往。忽然想到书记一职,陈铁卿还没答应担任,所以先打算去劝铁卿。本来这书记的事,冠贤干事长先叫我干,我想想我要预备功课,三月里还打算考师范,实在没有闲功夫,便辞绝了。就是评议员,我还打算辞去,等到后天开会时向大家说说,不定可辞去辞不去。”

  由周这段日记可知,童与周在南开读书时应已熟稔,其后到日本留学时,南开校友共组同学会,童被推为干事长,周则为评议员,童可算是周的领导,故有指派周为书记之举,于此可见其与周之情谊匪浅。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童在日本组织留学生声援北京学生;与此同时,他也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革命组织。日本留学告一段落后,童又远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与英国剑桥大学及德、法等国立大学研究所研究政治与经济学。1925年学成归国后,任国立北京大学教授,阐扬三民主义,启发青年学子革命思想。未几,追随顾孟余赴广州参加国民党中央工作,嗣衔命北返,担任国民党政治委员会华北分会委员,参与国民党华北党务指导工作。在北伐期间,童因反对国民党内极右之“西山会议派”;兼以其又是顾孟余人马,故在政治上被归为“改组派”人物。

  从辞去党职到当选立法院长

  1929年3月,统一全国后的国民党于南京举行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会议期间,童因反对实行中委圈选制,及开除汪精卫党籍事,不惜得罪最高当局,与段锡朋、周炳琳、周佛海、任培道、李超英、李蔚唐、李寿雍等人,愤而退席抗议。童此举,既遭居正、覃振、谢持、邹鲁、李石曾等“西山会议派”之国民党党国元老之嫉恨,也因自己之特立独行,遭国民党封杀,全面辞去党务工作。童等之辞去党职,不仅中央失算,地方党务亦发生变化,党内北伐前之反共青年团体由分裂而涣散,造成国民党的绝大损失。

  离开国民党党务系统后,童重归学术教育本行,曾先后担任北京大学、暨南大学、中山大学等校教授,其后又出任安徽大学法学院院长与审计部次长等职。抗战期间,被聘为中央大学教务长,及国民参政会参政员、监察委员和晋陜区监察使等职。抗战胜利后,童任行政院善后救济总署冀热平津分署署长,分署设于北平。时平津地区于战后,残破萧条百废待举,百姓流离失所急待安顿。为安置黎民救济灾区,童于天津、保定、承德等地设办事处,并于各重要地区成立工作队,计有六组,随时巡回于灾区。童并与联合国救济总署驻北平代表蓝赫鲁密切合作,将救济物资如衣服、毛毯、面粉、奶粉、肉类罐头与药品等,由美国海、空军支持,直接接运至平津,再以舟车飞机转运输送到热河、阜平、顺德、大名、磁县等较偏远地方。

  除以衣物食品救助难民外,童更致力于善后的建设工作,清华、北大、南开、燕京等大学之校舍修缮,保定农、医两学院与天津工专的复校,也是在其资助下完成的。此外,平津两市救济院之扩充,永定河上游怀来官厅水库的兴建,他均参与擘划且贡献卓著。1948年,童当选行宪后第一届立法委员,并在国民党各派系恶斗僵持不下的情况下,获李、白桂系支持,更上一层楼地当选立法院长,因此童对李一直心存知遇之恩。1949年1月21日,童与李宗仁、孙科等人参加蒋介石在黄埔路总统官邸召开的国民党中央委员临时会议,会中蒋介石宣布第三次下野,并出示其与李宗仁的联名宣言,指明“由李副总统代行总统职权”。

  蒋宣布下野后,孙科随后辞去行政院长职,在居正组阁失败后,李宗仁提出由何应钦担任行政院长,蒋初始反对,后勉为同意。4月1日,南京“和平商谈代表团”赴北平谈判,何应钦并立即成立“和谈指导委员会”,成员为李宗仁、何应钦、于右任、孙科、张群、朱家骅、白崇禧与童冠贤等,以便掌握和谈代表团与中共进行会谈。是年底,童又与时任监察院长的于右任受代总统李宗仁托,飞往广州劝行政院长阎锡山,将先前已播迁广州的行政院迁回南京办公,唯遭阎拒绝。

  加入“第三势力”

  1949年8月,国共内战,国民政府大势已去之际,代总统李宗仁为图他日东山再起,乃授意顾孟余在广州组织“自由民主大同盟”,标榜反共、反蒋主张,实已具“第三势力”雏形,其核心成员为立法院长童冠贤,黄宇人及一些桂系立委亦加入之。该组织虽由顾负责,唯顾当年掌中央大学校长时,童为教务长,兼以昔日均属汪之改组派,故童深获顾之信任,乃委其为书记。李拨付港币二十万元的开办费,此款项即由童转交予顾。是年10月,“自由民主大同盟”迁港后,童冠贤于是月7日辞去立法院长职,并赴港拥护顾孟余,俨然是顾的头号大将。

  童以立法院长之尊,死心塌地支持顾当时活跃于香港的第三势力运动,主要分子有张发奎、顾孟余、张君劢、左舜生、李璜、张国焘、许崇智、伍宪子、李微尘、邱昌渭、谢澄平、罗梦册、董时进、许冠三、王厚生、司马璐、孙宝刚、孙宝毅与童冠贤等,这些人分属民、青两党;部分则为国民党以及桂系政治人物。它们在美国金钱支助下,先后成立了“中国民主反共同盟”、“中华自治同盟委员会”、“大中国建国会”、“中国民主大同盟”、“中国自由民主战斗同盟”等名称大同小异的第三势力团体,并透过报章杂志宣传其理念。

  其实在“战盟”成立前,冠贤即已参加由许崇智所发起的“中国民主反共同盟”,该组织由美国提供金钱,许以其过去关系,负责招兵买马,成员有彭昭贤、张国焘、宣铁吾、上官云相、胡宗泽、梁寒操、方觉慧、张任民、伍宪子、伍藻池、王厚生、金侯城、左舜生、顾孟余、王正廷、任援道、邓锦章、赵立武与童冠贤等人。该盟曾煞有介事地发表12项《政治纲领》,而美方原本对此组织也寄予厚望给以支持,但未几即知许根本扶不起来,最后散档了事。

  有鉴于香港第三势力团体的各立山头,力量分散,在美国强力主导下,张发奎、顾孟余等决定整合扩大第三势力组织,将第三势力建立成一股容纳各党派,有效且有力的反共联合阵线。其步骤先由彼时在港的各党派推出代表若干人,再由张、顾邀请参加座谈交换意见,最后成立一个第三势力的最高组织,并推选出常务委员主持会务,和负责与美方签署协议事宜。据黄宇人说,这个“第三势力”的最高组织,是由美国驻港总领事馆政治部授意下成立的,由顾孟余、童冠贤、何鲁之、谢澄平与政治部主任接头,其后顾等四人再与张国焘秘密组织一个委员会,定名为SteeringCom m itee,最初译为“指导委员会”,后经顾孟余改为调度委员会,其宗旨在于策动留港中国民主反共人士的联合运动。

  从“战盟”决策者到“密使”传闻

  在第三势力运动组织筹组渐有眉目后,张、顾先行提出一组8人名单,计张发奎、顾孟余、李璜、张君劢、伍宪子、张国焘、黄旭初与童冠贤等8人。嗣美方以人数过少,不足以反映各党派力量,张、顾乃又提出一份25人名单,分别为张发奎、顾孟余、童冠贤、许崇智、上官云相、彭昭贤、宣铁吾、张纯明、张国焘、何义均、黄宇人、黄如今、甘家馨、黄旭初、徐启明、周天贤(以上国民党);张君劢、伍宪子、伍藻池、王厚生、李微尘(以上民社党);李璜、左舜生、谢澄平、何鲁之(以上青年党)。

  1952年3月23日,民社党主席张君劢应张发奎邀,由印度经澳洲抵香港,在与张发奎、顾孟余、李璜、张国焘、李微尘、童冠贤、金侯城、毛以亨、伍藻池等晤面后,彼等决定成立一具体组织,此即“中国自由民主战斗同盟”(战盟)是也。该组织并委张君劢为该同盟驻美代表。是年10月10日,“战盟”发表宣言,正式对外公开,且向美国司法部办理登记。该日,也是台湾的国民党当局,正在台北召开“七全大会”之际,“战盟”选择同一天成立,颇有与台湾分庭抗礼的味道。在“战盟”存在的三年多时间里,因主要领袖群的各分东西,如张君劢远在海外,顾孟余行踪不定,张发奎是虚位元首,所以早期实质决策人物,即为童冠贤,因其与顾的特殊关系,顾将一切大权几乎全授权于童作决定。

  由于“战盟”的内讧及纷扰,兼以国共两党的分化打压,尤其幕后金主美国最后的撒手不管,使得该组织于1955年,不得不宣布解体。“战盟”风流云散后,童对第三势力运动的态度亦转趋消极,不再与闻政治。此后,其曾经一度非常热衷教育兴学,除任教于崇基学院外,并拟创办中文大学,然限于财力及港府阻挠,未克如愿。20世纪60年代,香港第三势力运动瓦解后,国共秘密谈判传闻甚嚣尘上,冠贤以其早年和周恩来的关系,相传蒋介石曾有意遣其为“密使”,与中共高层接触,此事虽未经证实,但亦不无可能。1965年,冠贤自香港崇基学院退休移民美国,1981年8月逝世于加拿大,享年88岁。

  ◎陈正茂,北台湾科学技术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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